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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葡萄何处来

周晓 皇史宬 2019-11-14


宋代张镃曾有词云:

阴阴一架绀云凉

袅袅千丝翠蔓长

紫玉乳圆秋结穗

水晶珠莹露凝浆

您猜猜作者写的是什么呢?

没错!

正是我们今天的主角——葡萄

❖ 林椿《葡萄草虫图》(故宫博物院藏)



来自西域

人类种植食用葡萄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数千年前的两河流域,传入中国却相对较晚,史料中关于葡萄的传入有两种说法,即:西域传入说与西南野生说,两说之中以前者为盛。

建元三年(前138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自此开启了中原汉族与西域少数民族乃至欧亚大陆各文明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也成就了举世瞩目的“丝绸之路”。

据《汉书》载,“汉使采蒲陶(葡萄)、目宿(苜蓿)种归。天子以天马多,又外国使来众,益种蒲陶(葡萄)、目宿(苜蓿)离宫馆旁,极望焉。”葡萄、苜蓿等物种得以传入内地。

葡萄传入内地后,因其稀有味美又自带异域风情,被上流社会视为奇珍异果。到了唐代,随着与西域往来贸易的频繁,葡萄得到人们的喜爱,作为多子多福的象征,其花纹被广泛应用于各种器皿纹饰之上。

❖ 唐代葡萄花鸟纹银香囊(陕西历史博物院藏)

到了贞观年间,葡萄的传播又迎来一个新的节点。

据载:“蒲萄(葡萄)酒西域有之,前代或有贡献,人皆不识,及破高昌收马乳蒲桃(葡萄)实,于苑中种之,并得其酒法,太宗目损益,造酒为丸,有八色,芳辛酷烈,味兼醍醐,既颁赐群臣,京师始识其味。”唐贞观年间,高昌国阻断了中原通往西域的道路,为打开通西之路,唐太宗派大将前往征讨,于贞观十四年(640年)破高昌。随后,葡萄新品种被引入内地,葡萄酒也开始流传。

❖ 唐代高脚玻璃杯

美酒激发诗人的创作热情,流传千古的唐诗中开始频繁出现葡萄酒的身影。其间既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豪迈,也有“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的缱绻。正如诗人鲍防所写:“汉家海内承平久,万国戎王皆稽首。天马常衔苜蓿花,胡人岁献葡萄酒。” 

葡萄酒的传入不止丰富了饮品,更象征着王朝的强大、治世的繁盛。在长达千年的岁月里,这些甘美的醇浆,穿越高山与大漠,迎着风沙与骄阳,在驼铃声中,从遥远的西域不断地被送到中原,成为“丝路”沿线各民族饮食文化及经济交流的小小见证。


皇帝喜爱

清代皇帝对葡萄这一小小植株也颇为在意。

康熙帝在其《康熙几暇格物编》中曾就葡萄专写过一文:“葡萄来自西域,中土所有之无多。近得哈密各种,植于御苑中。结实有白者,绿者,长如马乳者;又一种大葡萄,中间有小者,名公领孙;又一种小者,名琐琐葡萄。种类虽殊,实皆甘美,移种南方,便失本味。大约其性于北方沙石水土相宜。”

乾隆帝曾命臣子为其搜罗良种葡萄。据档案记载,乾隆二十年(1755年)八月,乾隆帝寄信定北将军“据闻准噶尔地方产好葡萄,著乘便送来新鲜或干货”。

到了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乾隆帝又命臣子将阿克苏等地无核绿葡萄枝送往京城以供栽培。很快,阿克苏办事大臣舒赫德便将拇指粗细的葡萄枝细细打包好送到了京城。其在呈文中所指葡萄枝母本的出处——拔达克山、安集延等,即为今阿富汗东北、乌兹别克斯坦等处。

▼ 舒赫德为遵旨解送葡萄秧事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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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种植

到嘉庆年间,葡萄已遍布大江南北。

北京城里除大兴、房山等处有专业种植葡萄的葡萄户外,皇宫禁庭内的葡萄种植也十分繁盛。据档案记载:紫禁城内,慈宁宫有葡萄5架、小花园有22架、南花园有10架;紫禁城旁,南海的丰泽园、春耦斋、勤政殿等处有绿葡萄26架,中海紫光阁前有葡萄99架,其中绿葡萄5架。葡萄已然遍布紫禁城内外了。

▼ 营造司值年员外郎那奎为支领办买丰泽园春耦斋等处葡萄架应用竹杆等项所需银钱事呈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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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候往复,四时更替,内务府的工匠们小心呵护着这120余架葡萄。他们在御花园和南海建了5座葡萄窖。每年12月严冬将至,奉宸苑便安排葡萄入窖;寒冬过后的2月间再组织杂役们将葡萄搬出窖;5月,葡萄藤蔓生发,杂役们领来竹竿麻绳,搭起架子;8月葡萄结果,又逐串以冷白布做套加以保护。

随着“丝绸之路”上日趋繁荣的商贸往来以及内地葡萄种植的普及,葡萄成为皇室食谱中的重要成员。葡萄干与荔枝干、桂圆干一起,成为继蜂蜜、蔗糖之后食物中十分重要的甜味来源。

光年间的一份档案显示,自初伏开始,皇宫内开始食用葡萄。除六月初十初伏当日寿皇殿、安佑宫内供奉祖先用到葡萄水5斤外,自初伏至处暑,整个三伏天内,皇帝、皇后饮食份额内每日各有葡萄水5斤、盆糖4斤、蜂蜜8两。

▼ 寿皇殿安佑宫供献面饭外膳房初伏用葡萄水等项数目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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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美酒

随着葡萄在中国的广泛传播,人们对葡萄、葡萄干、葡萄酒等逐渐习以为常。1892年,在爱国华侨张弼士的推动下,中国第一个工业化生产葡萄酒的厂家张裕酿酒公司在山东创立。1896年,文廷式向清廷献计将发展葡萄酒工业与开渠种树、蚕桑织布、畜牧呢绒并列为富民强国的四大法宝。提出“应请旨饬下出使法国大臣秘派专员考求此事,购觅佳种、雇募西人、选购制酒机器来华,于直隶山东先行试办,逐渐推行”。至于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葡萄酒工业究竟能不能起到养民强国的作用,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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